第(2/3)页 李士才已从望楼奔下,眼见此情,知已无力回天,便在百余亲骑死护下,仓皇向东逃窜。 他拍马疾行,大叫不断:“常何何在!常何救俺!”身后的喊杀声、惨叫声越来越远,可他顾不上回头,只盼着能与常何会合,再图脱身。 …… 城东方向,常何得报汉骑来袭,有心望救李士才,奈何东城门杀出的汉军步骑,攻势迅猛,怎会给他机会?其部亦已溃乱,勉力支撑,已是左支右绌。 他在望楼上远眺,见李士才败兵如潮水般涌来,心知大势已去,不敢再恋战,当机立断,便急令一部兵马断后,自率收拢的部队向东撤退,并派数十骑前去接应李士才。 战场彻底失控。 城北、城东皆成汉军的屠场。 合计数千的汉军步骑,在高开道、罗艺、王君廓等将率领下,尽情乱杀溃逃的魏兵。 混乱中,王憨子随在溃兵里盲目奔跑,他心中充满对张武之死的悲痛与对死亡的恐惧,忽听身后蹄声如雷,惊回首,是一队汉骑追上,一支长槊从侧面刺来。 他甚至没看清来人是谁,便被槊尖刺穿胸膛,栽倒在地,张武战死的场景再次闪过脑中,眼前最后的景象是灰暗的天空和无数奔逃的脚步。张武分给他的半块干粮,从他怀中滑落,滚进血污里。刺死他的是个汉军校尉,他丝毫未有多看王憨子一眼,催马继续追击。对这校尉而言,这不过是乱战中又一个普通的敌兵,却不知这是一个少年在乱世中的最后一抹痕迹。 …… 黄河对岸,单雄信遥望北岸惨状,骇然失色。 此际他方才完全明白,河阳外城守军之所以坚守不出,非是不能,果如他隐忧,而是另有图谋!他立身高高的望楼上,望着北岸烟尘弥漫,隔着黄河传来的喊杀声下,汉骑如虎逐羊也似地追杀魏军,李士才部溃不成军,常何部也在城东出城汉兵的冲击下节节败退,神色震恐。 “大将军!对岸兵败了!我军要不要相助?”身旁一将急声说道,“我军若猛攻河阳外城,或许能迫使黄君汉、王君廓分兵,为李将军、常将军争取撤退时间!” 单雄信回顾,望向望楼下的本部兵马,眼中闪过一点挣扎,终是摇头,说道:“纵是猛攻,焉能迫黄君汉、王君廓回救?况李士才、常何既败,汉军必会趁胜转攻我军。当下之计,该当立即撤围!”因为向李密跪地求饶,他的名声已坏,而今他麾下的这万数部曲,已是他唯一可依仗的力量,若再折损,将会失去在李密帐下立足的根本。他不能冒险。遂乃为保存实力,他即就下令,停止攻城,全军向南撤退,对北岸苦战的同袍却是见死不救。 …… 李士才被常何派出的骑兵接下,他与常何在逃向东边的乱军中,得以会合。 两人皆狼狈不堪,盔歪甲斜,不及多说,只顾沿黄河西岸纵马狂逃。 从午后直逃到天色渐晚,逃出了数十里地,暮风凄冷,甲胄上的血污冻成了冰碴,战马也气喘吁吁,速度渐渐慢了下来,身后杀声渐远,但两人惊魂未定。 “再前三二十里,便是温县渡口。快!渡过河去便安全了!”常何气喘吁吁,不断催促。 李士才满面烟尘,心惊胆落,说道:“常公,你说,渡口会不会有汉军截击?” “顾不得许多了!渡口若还在我军手中,你我便有生机!”常何回头看向李士才,说道,瞧见李士才身边随从的诸将、从吏,忽然想起一人,问道,“邴元真何在?谁见邴书记了?” 众人面面相觑,皆摇头不知。 乱军之中,谁还顾得上一个文人书记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