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事实证明,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。除了他之外,其余学生都嘻嘻哈哈,不停取笑,只差没觉得他吵闹。 只有沈乐一个,双手垫着脑袋躺在地上,双眼微闭,精神力已经沁入窑炉,感受着整个龙窑的灵机涨落,呼吸变化: “感觉它似乎活了一点啊……希望这一次,试烧成功,能够让它完全复苏,能够让瓷塔进去烧一遍,弥补完整……” 他耐心地等待着,感觉火焰在火膛里一点点升腾,高温气体快速上升,从顶上的烟囱冒出; 感受着热量渗透遍所有的匣钵,顺着窑炉的耐火砖墙壁一点点渗透出去,把砖墙上糊的泥浆烤干,烤焦,烤到和整座窑炉凝成一体; 感受着一股奇妙的力量在窑炉里涌动,那古老的气韵渐渐醒来,与代表新生的力量糅合在一起,进入匣钵和瓷坯当中…… 从开始投柴,到整窑瓷器烧成,哪怕只是第一次素烧,也足足用了三十六个小时。 如果在景德镇,会有托坯师傅、架表师傅、把桩师傅,带领几班窑工轮番接手,不停地掌控火候; 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,只能靠赵先生派来的那位把桩师傅,努力熬着,指挥这些学生轮流干活: 穿着厚重的长袖衣服,戴着厚厚的防火手套,戴着专门的防火帽,一把一把,往火门里扔柴火,还要被师傅骂: “太快了!” “太慢了!” “动作快点!再快点!真是的,一群学生,细皮嫩肉,娇生惯养的,我还不如雇几个小工来!” 顶尖大学的学子被骂得狗血淋头,却不敢回嘴,更不敢闹脾气。他们只是帮忙送送柴火,把桩师傅肉眼可见,比他们辛苦得多: 哪怕两位白瓷美人也能帮忙分担,把桩师傅在这36小时内,也只能偶尔小睡一个钟头。 一旦睁开眼睛,就不分昼夜地守在窑前,爬到烟囱顶上看火,从窑门处看火,勾出火照看火…… “烧成功了。” 三十六个小时之后,两位白瓷美人一左一右,站在把桩师傅身边,忽然同时发声。同一时刻,沈乐站在他们后面,也一起开口: “烧好了!” 张教授惊讶地看了沈乐一眼,再看看那两位神采飞扬的白瓷美人,把“你怎么知道”吞回肚里。 她看着老师傅指挥窑工们压平火头,经过两三次平火,等窑里松柴燃烧殆尽,进入熄火阶段。 两天的冷却之后,打开窑门,取出烧成的瓷器和匣钵,一件一件检验: “烧制成功!” “这一件也成功!” “这一件也成功了……” “成功率80%以上!” “很好!开始计算热工数据,准备写论文!” “啊!老师,不要吧……” 大群学生,惨叫的,欢呼的,鼓掌的,闹成一团,还有人蹲在地上挑挑拣拣,放下一件,拿起一件: 金主沈乐答应过他们,可以把这次烧成的瓷器,带回去做纪念,几件都行! 自己亲手修复的窑、自己亲手制作堆垒的匣钵、自己亲手送的柴看的火、自己亲手从窑里抱出来的瓷器! 哪怕只是素烧,哪怕只上了一层最简单的白釉,哪怕器型也没有精心设计雕琢…… 这也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瓷器,必须带一件回去!回头可以吹一辈子的! “啊!我刻了名字的瓷碗!碎了!!!” “该!谁让你往上刻名字的!第一次烧窑本来就不稳定,你刻得一道一道,越发容易裂给你看!” 学生们聊着天,吐着槽,相互斗着嘴,忙忙碌碌。而沈乐已经摸到把桩师傅身边,满脸堆笑,双手捧过一个小瓷瓶: “师傅辛苦辛苦……喝点水!休息一下!” 把桩师傅满面尘灰烟火色,接过沈乐手里的瓶子,仰起头,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。紧接着,整个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,仰起头,吐出一口长气: “呼——这什么水!哪个泉眼的?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!” “这里还有,还有。”沈乐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两个小瓷瓶,一个青瓷,一个白瓷,瓶身曲线流畅,釉面光润如玉。 这一次,把桩师傅没有结果,而是深深地看了沈乐一眼: “怎么?有活儿派给我吗?” “等这窑烧好,还要麻烦您一次。”沈乐满脸堆笑,只差低头哈腰,双手捧着瓶子奉到把桩师傅面前: 第(2/3)页